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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被邪神汙染的世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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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子這個稱呼最初是真實之鏡提出來的, 除了司祁隱約能意會到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外,在場的其他兩個副軍團長其實都不明白這稱呼到底是什麽意思,只覺得能被稱作世界之子的家夥一定很厲害。

當時司祁幾乎將全身四分之一的鮮血都塗抹在鏡子上, 才換來了這個“如何拯救被邪神汙染了的世界,消滅所有禁忌物”的答案。

鏡子說, 要尋找世界之子。可沒有人知道世界之子是誰,又該通過怎樣的方法讓世界之子拯救這個世界。

司祁用了很長的時間, 才將當初他還年少時, 驚鴻一瞥看到的那個人影,與世界之子聯系在了一起。

那時的他因為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對方的存在,心裏時刻記掛著他, 便派手下跟蹤調查這個人, 懷疑對方是不是使用了什麽禁忌物才會導致他如此牽腸掛肚。

十年時間下來, 司祁對楚沨的事情頗為了解, 也因此知道他那超乎尋常的幸運究竟有多恐怖。

任何爆發禁忌物災害的地方, 都會巧之又巧地躲開楚沨。即使楚沨身處災難的正中心, 他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巧合無比幸運地規避掉所有死亡規則平安離開,甚至連周圍發生了必死的災難都沒有發現。

司祁並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巧合,也確確實實沒有從楚沨身上察覺出禁忌物的存在,只能將這個“幸運”歸咎於看不見摸不著的“規則”的力量。付出大量的代價用各種方法確認楚沨就是可以拯救世界的世界之子,司祁將他當做拯救世界的最後底牌。

由於這件事太過重要,司祁除了在場的兩名副軍團長以外——其中一名副軍團長已經在三年前的某次行動中犧牲了——就再沒有告訴給任何一個外人。

所以大家都只以為楚沨大概是因為什麽原因被軍團長註意上了。

這些年被司祁盯上的家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沒人會覺得楚沨混在這些人裏有什麽奇怪——真要說楚沨有什麽特殊的, 大概也就是楚沨被司祁從八歲一直盯到十八歲,十年過去人卻還一直活著了。

其他被司祁盯上的家夥基本上活不過幾個月就死了, 要麽死於擅自使用野生禁忌物, 要麽死於得罪了司祁。

因此此刻副軍團長的眼睛死死註視著楚沨, 想要從楚沨身上看出點什麽不尋常的地方,卻怎麽也沒看出對方到底哪裏與“世界之子”這麽威風的名字有所聯系。

他分明就是個長相好看一些、風度優雅一些、手裏錢多了一些的外來富翁而已。這樣的家夥帝都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為什麽就他脫穎而出,被軍團長大人如此重視。

副軍團長搖搖頭,再次看到軍團長為了保護楚沨正面受到一擊。心想不愧是軍團長大人,這種狀態下竟然還能殘存一絲理智,知道要保護好世界之子。如果換成他和世界之子換一個位置,軍團長怕是早就一劍殺了他這個連躲都不知道躲的蠢貨,哪裏還會分心保護他啊,默默抹一把辛酸淚。

便是在此時,副軍團長察覺周圍空氣不太對勁,神色一冷,肅聲道:“戒備!”

話落,無形的殺機席卷整片區域,無數身穿長袍的詭異身影降落在附近,毫無征兆的對軍團展開了猛烈的刺殺,幾名軍團成員猝不及防被奪走了性命,從大樓上方墜落下去。

然而這邊的刺殺只是一道最低級的阻礙,這群人的首要目標顯然是身處下方的軍團長。看到司祁遭遇前後夾擊的危險,軍團眾人出乎意料的根本沒有想要靠近司祁的打算。

因為下一秒,那十幾道惡意逼近的身影驟然變得扭曲起來,仿佛他們所處的空間被一股無法反抗的力量攪拌成了泥漿,血肉骨骼和空氣擰成了一團,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咯吱聲,下一秒砰的爆發出來,變成點點血泥迸射打向周圍的街道與建築表面,糊得特別均勻。

司祁站在漆黑的夜空下,周圍的路燈早就因為廝殺被毀的一根也不能用。

他耗費巨大力氣將眼前這個危險等級至少雙S的禁忌物壓制住,正準備動手將其收容。怪物忽然化作一團鋪天蓋地的黑霧,席卷在半空中,與附近漆黑一片的夜色融為一體,呼嘯著朝一旁的楚沨撲來!

司祁眼神冰冷,正要出手。怎料地面上噴射開的血肉忽然凝聚成一道血色的半透明罩子,將楚沨和那個鈺傒怪物包裹其中,試圖將二人一網打盡。

司祁手持騎士長劍重力劈開堅韌無比的罩子,觸感是仿佛割開皮肉那般厚重頓澀的感覺。下一秒身影一閃,鉆進破口處,優先選擇保護楚沨。

誰知全知教會竟然一點也不在乎那雙S級的禁忌物物,重點反而是被司祁全程保護著的“普通人”上,司祁神色一狠,捏爆食指上的戒指,身上氣息猛地拔高一截。

下一秒,一聲宛若怪物般的咆哮在馬路上空響起,嚇得躲在附近屋子裏根本不敢出來的居民們肝膽欲裂,跪在地上祈禱神明。

成員們甚至連發生了什麽都無法看清,被咆哮震懾的失去了所有反應能力,變得宛如一尊尊木偶。等神智重新恢覆清醒的時候,就看到司祁雙目血紅的抱著懷裏的青年,周身恐怖的氣場嚇得在場人噤若寒蟬。他們看到楚沨面色一下慘白一下烏黑,顯然是被那趁虛而入的禁忌物給“汙染”了。

而每個被禁忌物汙染了的人類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或許是發狂的舉起斧子殺死自己或者周圍所有人,或許是成為禁忌物的奴隸聽從他的命令獲取鮮血、眼珠、任何禁忌物喜歡的東西……

司祁二話不說拿出封印物對準楚沨和自己,要將楚沨體內那股屬於邪神的汙染力量轉移到自己身上。

副軍團長不是第一次看到司祁做這種事了,那時候基本都是司祁為了救那些意志力不夠堅定的團員,將他們體內的汙染源轉移過來。可這次不行,這次攻擊楚沨的禁忌物太強大了,司祁如果吞噬了那股力量,絕對會失去所有理智的!

副軍團長不願意看到司祁失去理智,或者說,他寧可司祁死去,也不希望司祁失去理智,成為禁忌物奴仆。

因為那樣的司祁絕對會比天底下任何一個禁忌物都要可怕!就算整個神殿騎士團傾巢而出,過來圍剿司祁,都沒有人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殺死司祁。他絕對會成為世界上最恐怖的移動天災,絕對!

所以副軍團長壯著膽子打掉了司祁手裏的封印物,對上司祁那雙冰冷的眼眸,板著臉對司祁說:“您還記得自己的責任嗎!”

身為軍團長,守護國家,守護人民,捍衛和平,付出哪怕是死亡的代價。

司祁壓根沒有聽清楚副軍團長的話,他渾身散發著恐怖詭譎的氣息,目光無數次挪向副軍團長的脖頸與心臟處,宛若一頭失去理智的怪物,每個成員都在心裏默默佩服副軍團長的膽量。

最終,渾渾噩噩仿若魔神的司祁伸手收回了地上的封印物,將徹底陷入昏迷的楚沨抱在懷裏,身影幾個彈射,徹底消失在了這片地方。

直到司祁身影徹底消失,街道上才傳來一陣又一陣誇張的吐氣聲,其中最緊張的無疑就是副軍團長本人。

他抓起癱在地上雙眼翻白口水亂流的全知教會信徒,啪啪甩了幾巴掌,罵罵咧咧:“誰對他用的封印物,把人弄成傻子了還怎麽拷問?”

“副團長,這裏還有個活口。”

“抓起來,問清楚他們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又為什麽盯上剛才那個人!”

……

司祁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妙。

宛若風中殘燭的那一絲絲理智控制著他,讓他不要去傷害懷裏這個男人,這一絲理智支撐著他走到了附近的安全屋,卻無法再為楚沨做到更多。

推開門將楚沨丟在床上,司祁呼吸粗重的註視著面前這個格外“可口”的家夥。

直覺告訴他,面前這是一個極其美味的存在,只要吃了他,占有他,自己就能獲得無上的力量,成為無限接近於神的存在。

司祁克制不住地舔了舔嘴唇,低頭嗅了嗅男人身上散發著的氣息,那氣息類似於禁忌物,卻比禁忌物更加純粹,就好像世上最美妙的寶物,人人都對他趨之若鶩。

如果只是一口……只吃一口的話……

就像沙漠上的旅人窺見了綠洲,饑餓的乞丐手裏被塞了一把食物,司祁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越靠越近,膝蓋與手掌壓在了楚沨身旁。

沈浸在貪婪情緒中的他甚至沒發現楚沨身上起伏不定的晦澀氣息正在變得越來越平和,本應該被邪神汙染了的力量此刻被青年馴服的無比乖巧,就好像天生便應該屬於楚沨一樣。

幾個小時後,楚沨緩緩從昏迷中醒來,醒來便發現耳邊傳來極其明顯的喘息聲。那聲音焦躁又急切,似乎發出聲音的主人此刻情緒十分的不穩定。他艱難地睜開眼,借著窗外朦朧的月色,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覆蓋在他的身上,不停地蹭著他,嚇得他當場驚叫出聲。

“什麽東西!!”

漆黑翻滾著的濃濃霧氣讓他聯想到剛才看到的怪物,可即便是那怪物也沒有像此刻這樣近在咫尺的靠在他身邊。楚沨以為自己被那個怪物抓住了,一顆心跳得簡直能從他胸膛裏生生冒出來!

直到他克制著內心恐懼,後知後覺發現這個“怪物”的長相明顯與方才那個有著截然不同的外貌,現在的這個更像是人形,讓人很容易聯想到惡魔,而剛才那個卻是更加純粹的怪物。

而且剛才的怪物眼睛是純黑色的,擁有至少有十幾只的覆眼,現在這個只有一雙血紅充滿邪惡意味的眼睛,它們明顯是不同的!

又下一刻,楚沨感受到身上傳來的沈沈的壓迫力,有什麽東西正在死死按住他。他竭盡全力克服恐懼想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怎麽了,渾身上下冰冷的仿佛連血液都已經停止了流動。

直到他看見在這霧氣怪物的中間,似乎存在著什麽東西。楚沨用力的去看,隱隱約約看清楚這裏面存在著一個人。而這個人此刻正壓在自己的身上,粗重的喘息聲就在自己的耳邊響起,所以……對方就躺在自己身體的正上方,腦袋正放在自己的耳朵旁邊?!

楚沨心跳如擂鼓,完全不明白自己今晚遭遇的離奇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或許他明天得去教堂問一問神父,如果他還能有明天的話……

刺痛感從他的脖頸處傳來,帶著一絲溫熱的氣息,楚沨整個人緊繃著,以為這家夥要對自己做什麽,比如說從他的脖子上狠狠撕下來一塊血肉!

直到刺痛感在持續了十幾秒後又緩緩的停下,轉而換成了更加柔軟貼心的親吻與舔舐,讓人害怕的恐懼一下子變成了另外一層意義上的驚恐,楚沨瞳孔顫動,擡起手試圖將這個家夥推開。

根據手掌觸碰到的感覺,他確認面前這家夥的確是一個人沒錯。

而他的反抗引起了面前這人的強烈不滿,楚沨手腕一陣劇痛,很快失去了手掌的控制,這粗暴的家夥直接把他的手給弄脫臼了!

楚沨又驚又怒,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面前這人雙臂死死抱住了試圖掙紮的他的身體,腦袋埋在他的肩窩上,粗重的喘息聲讓楚沨十分緊張,他很害怕面前這人會控制不住對他做些什麽。

他放輕了那微不足道的抵抗,試圖通過類似於妥協的肢體語言安撫對方。

這行為顯然是有點用的。

情緒陷入不穩定狀態的家夥一點一點變得安靜,偶爾會用腦袋蹭一蹭他,在他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氣味,仿佛那些沒有太多理性的動物,在用自己的方式標記屬於他們的物品。

這樣讓人難熬的時間持續了整整一夜,楚沨一夜無法安眠,直到第二天屋外的陽光灑入房內,楚沨能夠越來越清楚的通過黑霧看清楚那人的樣子。

對方有著一頭柔順的墨色短發,露在外面的些許肌膚膚色十分白皙,讓人聯想到最皎潔的珍珠。穿著一套修身的黑衣,款式非常幹練,有點類似於軍裝,臉上戴著一張銀灰色的看不出質地的面具。

——是昨天從怪物手中救下他的那個人。

心裏稍稍松了口氣,楚沨繼續察看對方的樣子。

或許是出於商人十分擅長觀察的直覺,楚沨覺得面前這人年紀應該不大,最多不會超過二十歲。擁抱時給人的印象也是這樣,處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體型,帶著一絲絲的稚嫩感。戰鬥時爆發出的強大力量說明這人應該擁有充滿爆發力的肌肉,可實際上他的身材並不健壯,甚至有點過於纖細,至少比楚沨小了整整兩圈,這違背常理的現象讓楚沨感覺非常不解——不過,都親眼看到怪物出現了,誰還會去在意這點小事呢?

或許是對方安靜的時間太久,給了楚沨對方其實溫和無害的錯覺,又或許是大白天的陽光給予了他一定的勇氣,讓他敢於去做些什麽。楚沨控制身體緩緩的從對方身下挪出來,想要盡量遠離這個人。

可他剛剛挪動了不到半厘米,身上的家夥就敏銳地察覺出了他的動靜,一雙冰冷的眼眸對準了他,仿佛這人昨天晚上其實根本就沒有沈睡過去一樣。

楚沨寒毛瞬間炸起,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猛獸盯上了。

片刻後,他艱難地露出一絲笑容,試圖用他最擅長的語言進行溝通,換取自身的安全。

“你,你好,謝謝你昨晚救了我。”

“…………”

大概是這句並不帶有敵意的話語順利安撫住了對方。楚沨看到這位黑衣人停頓片刻後,緩緩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目光轉而挪到了他明顯不對勁的兩只手腕上。

楚沨:“……”

楚沨很識趣的笑了笑,為對方找到了適合的理由:“或許我昨晚不應該推開你。”

這溫順的態度再一次取悅了面前這個男人,男人伸出手,帶著皮質黑手套的兩只手掌握著他的手腕與手臂隨手一扣,只聽“嘎嘣”一聲極輕的聲響,劇痛過後就是輕松。

楚沨嘗試著動了動手腕,果然能動了,然後就是另外一只手“嘎嘣”。

楚沨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呼:“嗯……”

都不帶提醒一聲的嗎?

心裏這麽埋怨著,楚沨很有身為人質的自知之明,眼含感激的說了聲謝謝。

至於這感謝究竟有幾分是真的,那就很難說了。

見男人視線死死盯著自己,像是在打量著什麽新奇的玩意兒,楚沨試探性的說:“我能問一下,昨天那個襲擊我的怪物到底是什麽嗎?”

男人沈默著似乎並不打算理睬他,楚沨耐心的等著,然後就在許久後聽到了男人的回應,嗓音冰冷嚴肅、讓人分辨不出具體的年齡:“禁忌物。”

楚沨松了口氣——願意回答他的問題,說明男人並不準備殺他,沒有人會和一個註定會死的家夥廢話。

於是繼續詢問:“禁忌物又是什麽?”

男人看了他一眼,離開他,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冰冷鋒利的氣質比楚沨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充滿威懾力,顯然是日常生活中習慣了掌握一切。

他的身份或許比楚沨昨晚想象的還要不能招惹。

“你知道邪神嗎?”男人提出了一個問題。

楚沨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謹慎的說:“是什麽邪惡的神明嗎?”

這世界每個人都信仰神明,即使是再怎麽貧瘠的村落也會擁有至少一座的教堂。

楚沨信仰的是智慧與財富之神,商會裏絕大多數的人都信仰這位尊貴的存在,期待對方能給他們帶來源源不斷的讓人喜愛的金幣。

而某些邪惡的家夥就會信仰一些邪神,試圖給這個世界帶來混亂與死亡,最近幾年國內變得越來越不太平了,大概就是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幹的。

厭惡這樣神明的人會直接的把邪神稱作邪神,而那些信徒則會給對方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尊稱,比如羽蛇神夜冥神之類。

男人張口就說邪神,說明他並不是邪神的信徒,這讓楚沨微微松一口氣,很機智的順著男人的態度詢問“那是什麽邪惡的神明”,而不是狡猾的含混過關。

男人點點頭,話語言簡意賅:“有一尊外來邪神正試圖汙染我們的世界,被汙染的地方會誕生禁忌物。禁忌物攜帶破壞世間秩序的規則,必須將它們封印或者銷毀,否則世界遲早會被邪神徹底吞噬。”

楚沨表情有些古怪,二十多年的和平生活讓他很難一下子接受這種荒誕的“現實”。可眼前這個不停散發著黑霧、幾乎就要遮蔽住所有視野的“惡魔”的確就出現在他眼前,乖巧地站立在面前這人的身後,保持著隨時隨地都能毀滅一切的氣勢,根本容不得楚沨不信。

只能帶著點不甘心的說:“所以,我昨晚是被那個叫做禁忌物的怪物盯上,然後被您救下了?”

司祁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這個青年,對他說:“你的思維非常正常。”

楚沨莫名其妙的被司祁突然這麽說,有點茫然:“……當然?”

司祁指了指他:“昨晚你被那個禁忌物汙染了,即便是我也無法保證可以承受那種程度的汙染,但你卻一點事情也沒有。沒有失去理智不說,甚至還能平靜的分析著此刻的事情,在我面前裝出乖巧的樣子,從我這裏打探你想要的情報。”

楚沨面頰微微一熱,片刻後露出微笑,讚美的話語如呼吸空氣一般自然而然的說出,讓人不得不感慨他果然是個巧舌如簧的商人:“您的智慧讓人驚嘆。請原諒我拙劣的小聰明,這只是弱小的我安身立命的本能,希望沒有冒犯到您。”

司祁看了楚沨一眼。

手下匯報上來的資料上說,面前這人向來擅長與人打交道,無論是做生意還是交朋友,他總是商會中最優秀的那一個。

因為有著格外俊美的容貌,年少多金又風度翩翩,不少風情萬種的美女總是很樂意對他拋來橄欖枝,希望與他春風一度,又或者與他保持長期的“交友”關系。

司祁看過手下們事無巨細匯報上來的調查資料,比楚沨本人還清楚他到底有多受外界的歡迎。此刻實際與楚沨對話,他的確是感受到了一股如沐春風般溫和友善的情緒,讓人升不起半點抗拒的想法,忍不住對楚沨產生極強烈的好感。

甚至……

十年前就產生過的,看到對方就會不受控制浮現出的依賴與親近感再次滋生,這種過於純粹的好感實在是讓司祁不喜。

這容易讓他聯想起那些能夠控制人理智,讓人狂喜讓人悲傷讓人憤怒讓人將其侍奉為神的各種禁忌物。司祁對這類不可控情緒充滿了警惕,不然也不會因為當年驚鴻一瞥時產生的驚艷,一路監視了楚沨這麽多年,懷疑他是不是偷偷對自己使用了禁忌物。

不然他怎麽會對楚沨如此的念念不忘。

司祁看向楚沨的目光中又一次帶上了審視,手臂隨意搭在椅子靠背上,手肘觸碰到了那個漆黑怪物,並且直接穿體而過。這個細節引起了楚沨的註意,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對方該不會看不見這個家夥”的感覺,從方才起對方無論走路還是說話都沒有“理會”過怪物半分,哪怕與楚沨說話時視野完全被阻擋也是如此。

此刻司祁突然疏離的眼神讓楚沨有些緊張,直到司祁說:“除了能夠保持清醒的理智外,你身上還出現了什麽變化?”

楚沨頓時警惕起來,不敢讓自己的視線對準司祁身後的那個恐怖怪物,裝作什麽也看不見的樣子,詢問:“您是指?”

司祁不急不緩的語氣裏,帶上了十分明顯的威脅:“你是一個聰明人,但有時候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

楚沨只能保持微笑,一個字也不敢多說,深怕被對面這個敏銳的男人察覺出不對。

司祁:“昨晚的禁忌物等級很高,能夠完美克制‘不可視’、‘不可聽’、‘不可感知’的規則。所以,如果你反過來掌控住了那禁忌物,將它封印在你體內,你理應能夠獲得那個禁忌物的力量,就好像我使用那些封印物獲得了它們的力量一樣。”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步步靠近楚沨,手掌按在楚沨的肩膀上,冰冷的聲音在楚沨耳邊響起,直擊人的靈魂,讓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你現在,看見了什麽,聽見了什麽,又感知到了什麽?”

楚沨身體被牢牢釘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在他的視野裏,漆黑的怪物用鋒利的手掌抓著他的身體,巨大無比的羽翼裹挾著他,控制他的一切行動,讓他渾身血液都變得冰涼。

可他還是讓自己保持著微笑無破綻的表情,語氣平靜的說:“我什麽都沒看見,和平時沒有任何的改變。”

在確定自己的安全之前,楚沨半個字不該說的話也不會說的。

怪物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楚沨,就像在打量一個物件。楚沨在漆黑的霧氣中什麽也看不見,卻根本不敢讓自己暴露出變成“盲人”的異常,反而還要克制內心恐懼去盡量感知周圍的情況,防止男人對自己的“測試”。

這樣讓人無法呼吸的恐怖氣氛持續了許久,司祁忽然嗤笑一聲,說:“你最好記住你說的這句話。”

看到怪物隨著司祁的話語緩緩松開了手掌,楚沨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氣,知道對方這句話並不是表面說說。

片刻後,他聽到司祁說:“你可以離開了。”

楚沨微微一楞,有些不敢置信。

什麽?就這麽……放他離開了?

“難道你還不想走?”

聽到司祁的反問,楚沨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竟然把話說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畢竟是救命之恩。”

司祁聞言,鋒利冷漠的態度稍稍緩和:“你不過是個運氣不好,被不幸殃及了的小人物。忘記這件事,離開便好。”

司祁說這句話的目的,只是為了讓面前這人安心,忘掉昨晚的經歷如往常一樣繼續過他平靜的生活。可在楚沨的視野裏,卻分明看到男人身後的怪物身影閃了一下,非常明顯的出現了短暫的波動、顏色從漆黑變成了灰色。

楚沨:……?

不敢將這種事情隨便問出口,楚沨默默記住了這個細節,對司祁說:“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請一定告訴我,我會報答這次的恩情。”

“我能有什麽用到你的地方。”司祁冷漠的很。

而在楚沨的視野裏,那個漆黑的怪物身影又一次的閃爍。

楚沨:“…………”

楚沨點了點頭,再一次對司祁表達了感謝,然後離開了這裏。

出門後,是一片不起眼的小巷,巷子裏出現了幾個早起出門工作的人,楚沨腳步微頓,目光有些閃爍。

這群人的身邊……竟然全都漂浮著一個若隱若現的雪白氣團。

有的人大一點,有的人小一點,但最大也不會超過嬰兒拳頭的大小,無論顏色還是模樣,都無法和昨晚看到的那個黑衣男人身邊的怪物相提並論。

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楚沨保持著平靜的神色行走在大街上,準備去處理昨晚酒店裏留下的麻煩。

然而到了酒店,酒店裏的前臺卻對楚沨露出甜美的笑容,表示昨晚的事情已經有人前來處理,讓楚沨不用擔心。

楚沨皺了皺眉,心想那裏的鮮血和明顯是怪物留下的詭異抓痕,任何人看到都會心生恐懼。面前這個看起來好像就是個普通人的前臺怎麽一點也不擔心,就仿佛楚沨只是不小心把酒店的杯子砸了一樣,好說話的不行。

還有昨晚他為了從怪物手裏逃跑,路過了那麽多地方,還在大街上發生了至少半個小時的戰鬥……為什麽早上出來也沒聽到任何關於怪物的討論。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男人仿佛能掌握世間一切事物的態度,楚沨對男人手中的勢力再次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沈默地接過前臺送來的他的行李,一路將他送出了門。

而在楚沨提著行禮戴上禮帽,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轉過身,不經意看了一眼酒店內的場景,卻看到那個前臺正對著身旁某個男人神色恭敬的說話,而那個男人……

他身後漂浮著的“氣團”,是黑色的。

楚沨一路上走來至少遇到了上百個人,只有這一個人顏色不同。忍不住心中一緊,在男人側過頭即將看到他的時候,連忙將身體轉回去,強行保持鎮定的步調不急不緩地往外走去,直到離開那個男人能夠看見的視野範圍才敢稍稍加快腳步。

心中暗自思索,這個男人和昨晚那個黑衣人一樣,都是特殊的。

或許也擁有男人那樣詭異莫測的力量,能夠飛天入地……

不對,此刻能夠看到這些東西的他,也變得和那個黑衣人一樣了吧……

楚沨腳步匆匆來到商會。

他剛來到帝都,很多事情都不穩定,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盡量快速的擴展人脈與商路,認識許多新的朋友。太多太多事情需要他忙碌,但他此刻的思緒混亂,昨天一整晚都不敢睡著,此刻精神疲憊的不行。

從休息間找來一塊毛毯,楚沨隨便找了個沙發睡下,夢裏還夢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臉色難看至極。

朋友莫裏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楚沨皺著眉蜷縮在沙發上,額頭留著冷汗,喉嚨間發出低低□□的樣子。

“嘿,嘿,楚沨,你還好嗎?”莫裏輕輕把他叫醒。

楚沨睜開眼,發現自己看見的不是那尊惡魔,而是熟悉的老朋友,緩緩松了口氣。

“謝謝你叫醒我,”否則他不知道還要和那個怪物對峙多久。

“不用謝。”莫裏笑了笑,對楚沨說:“剛才我去酒店找你,準備帶你去享用附近出名的美味早餐,可是前臺卻說你已經離開了。”莫裏聳了聳肩,語氣中帶著調侃:“真是個沒福氣的家夥。”

楚沨聽到這句話,習慣性露出放松的微笑,試圖與好友閑談,調節一下心情。

可惜笑容剛剛揚起,就僵滯在了臉上。

漆黑的霧氣懸浮在莫裏身後,那麽的明顯,那麽的刺目。

楚沨神情僵硬了一瞬間,趕在莫裏將目光挪到自己臉上的時候調整好表情,笑著說:“看來我運氣的確不好。”

莫裏狀似隨意的說:“你今天怎麽起得這麽早,還特意跑到商會裏來睡覺。難道酒店裏的那張大床還不夠舒適嗎,偏偏喜歡睡這樣的沙發?你的品位可真是獨特。”

楚沨仔細觀察著莫裏的反應,斟詞酌句的說:“不,只是酒店裏出現了一些東西,讓我……”

莫裏笑吟吟地看著楚沨,坐在了楚沨旁邊的空位上。手臂若有意似無意地搭在楚沨身後的沙發椅背上,整個人側坐著,呈將楚沨半包圍的姿態,語氣悠閑:

“嗯?出現了什麽?”

楚沨心中警惕,故作氣惱的說:“出現了一只很大的老鼠!我實在不敢相信這居然還是帝都最豪華的酒店,一氣之下提前退房了。”

莫裏露出詫異的表情,然後啞然失笑:“哈哈哈,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說這句話的時候,楚沨看到莫裏身後的光團不停的閃爍著,微微瞇了瞇眼眸。

莫裏是在他十幾歲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當時他在路上遇到了身陷困境需要幫助的莫裏,順手搭救,幫了個忙。莫裏因此對他十分感激,陸陸續續回饋了許多,還指引他進入了商界,給了他不少的援助。

因為職業相同性格也合得來,二人一來二去成為了長久的朋友,楚沨如果遇到問題,除了家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會是莫裏,莫裏也往往都會十分義氣的幫助他,讓楚沨感到十分安心。

可現在……

看到莫裏身後的黑色霧氣,楚沨垂了垂眼眸。

他自問自己已經盡量對這個好友坦誠相待了,可對方卻似乎並不是這樣。

至少,楚沨這麽多年下來,從未見過莫裏展露過什麽特殊的能力……

莫裏仔細看著楚沨,對他道:“你今天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楚沨笑容如常:“怎麽這麽說?”

莫裏沒有回答,在楚沨詫異的目光下忽然靠近。面頰與楚沨的腦袋只相隔不到十厘米的距離,這對兩個成年人來說已經是有點越線的舉動了,莫裏卻像是沒意識到一樣,蔚藍色的眼珠逐漸深邃,變得仿若深海一般,神秘難以捉摸。

楚沨看到莫裏身後的黑色霧氣伴隨著莫裏眼神的改變而逐漸變得躁動,開始往外發散、浮動、冒出尖刺,一看就陷入了狂躁狀態,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他推開莫裏,對莫裏說:“我昨晚沒睡好,早上起來也沒洗漱,是我身上有什麽不好的氣味嗎?”

莫裏被推開前,臉上殘留著一閃而逝的癡迷,讓楚沨看到後心臟猛地一緊。

過了一會兒,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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